“设计？”
李素君略微疑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洞穴里发生的一切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
“而人为，可不就是意味着充满设计？”她理所当然般地说。
“不，”徐进之却否认了李素君的说法，“我不是说……好吧，那个第一案发现场当然充满设计的味道，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想强调的是设计这一切的人，而不是那个已经发生的结果。”
“所以，徐师兄是怀疑是寨子里在贼喊捉贼？”李素君当即联想到他刚才的古怪举动，不由得惊讶问道。
徐进之也会心一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吧，毕竟那个山洞里的牺牲规模，不像是能悄无声息就能完成的。”
“况且，我相信我的直觉——那个老巫师身上有些不对。
“虽然现在说出来可能不大合适，但既然李师妹刚才要求我一切坦白，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我的感觉和猜测和你们全都说清楚。
“在听到那个老巫师详细描述那个他目击的‘鬼’之时，我有种眼前的那个落魄不似人形的衰败老者就是他口中那具浑身腐烂的行尸的感觉！”徐进之严肃地说。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明白自己那股恶心感大概就是对潜在危险的直觉警告，那个老巫师的清醒极有可能只是伪装，他早已被洞穴中被唤醒的那个恶灵彻底污染。
“与此同时，我怀疑整个铁炉寨很可能存在一个阴谋，一个远远不止于普通驱邪任务的巨大的阴谋。”
“会不会徐师兄有些多虑了？”李素君虽然如此说着，但也眉头紧皱一副严肃模样。
“洞穴里的那个仪式只有最原始的血肉献祭，连牺牲都只是些野兽，我不认为以此为媒介唤醒的会是什么难缠的家伙。”
“单纯都是由一闪而逝的直觉延伸开去的猜测罢了，本来就没什么真凭实据。”徐进之苦笑着摆手，“李师妹只称之为‘多虑’而不是吐槽我有‘被害妄想’，这份温柔倒让我受宠若惊。”
“……所以徐师兄要那个少族长把老巫师安排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还特意强调要遣散闲杂人等？”李素君没有理会徐进之不着调单的调侃，依旧严肃地讨论着。
“有没有问题，到时候再去仔细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徐进之变相肯定了她的猜测。
看着话题跳跃讨论的还算热烈的两人，一直跟不上节奏的柳退思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捧着茶杯的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放松，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继续尝试。
虽然同为作薇山外门弟子，她早已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与眼前两人的差距。
就像此刻明明大家聊的应该都是同一件事，而她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完全插不进话题一样。
只能维持着快要僵硬的面部肌肉微笑着看着他们交流得热火朝天。
多问几次的话，他们多半会觉得我讨厌吧？她自嘲地想。
正当柳退思陷入自卑情绪之际，她忽然看见徐进之将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顿时回过神来诧异地四下张望。
“有人来了，之后再说。”徐进之低声宣告此次讨论暂时告一段落。
他话音刚落，房中两位师妹也隐约听见了有人上楼的动静，一时都注意起门外。
不一会儿，敲门声果然响起，“上仙，傩鹰求见。”
徐进之袖袍一挥房门便自动开启，“那边都安排好了？”
那位身为寨子少族长的年轻人态度谦卑地行礼，“都按上仙的吩咐处理完毕，人已经送到了后山。”
在听完对方的回报之后，徐进之便客气地表示今天再没有其他安排，将这位少族长打发了回去。
等人完全离开之后，李素君这才开口询问：“我们现在便再去调查那位巫师？”
“不，”徐进之神秘一笑，“大白天的我们不一定能在对方身上顺利检查出异常。”
“而且，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他说。
“徐师兄是指？”这回连李素君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昨晚那个小男孩和他召唤出来的幽魂啊。”徐进之也没有卖关子，“我觉得他也不正常，反正左右无事，正好去调查一下。”
三人再次行走在还算热闹的铁炉寨当中，不多时便在徐进之的领路下到了一处与热闹的集市氛围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里的街道和房屋与徐进之等人暂住的地方甚至沿途经过的主要区域比起来都陈旧破败许多，遇到的居民也都是一副卑微麻木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
“看起来像是贫民窟。”徐进之判断。
“这么小的聚居点也分贫民窟吗？”柳退思惊讶道。
徐进之淡淡开口，“虽然和北方的城镇比起来这里是小地方，但我估摸着此地怎么也有个几万居民。”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差距。”
一行人又在狭窄脏乱的小巷子里穿行了片刻，徐进之在一栋小木屋前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他正要抬手敲门，陈旧的木门却从里边打开。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孩出现在了门后，似乎被门口站着的三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吓了一跳般微微后仰。
“你们是谁？”他桑音有些颤抖地说。
徐进之趁机透过半开的门缝瞥了眼屋内，不答反问：“你家大人呢？”
“你们是谁？”男孩语调提高许多，执着地再次发问，神色间又多了一丝戒备。
徐进之并不擅长和小朋友打交道，于是侧头看了一眼两位师妹，把主位让了出来。
“我们是贵寨族长邀请的客人，正在寨子里调查……一些事情。”李素君无奈地接过话题。
哪知她斟酌的言语刚说出口，半个身子藏在门口的男孩便当即脸色一变，用力地将门板合了回去，将徐进之三人彻底挡在了外边。
摔门的动静在僻静的小巷子中颇为刺耳，引得左右住户纷纷探出脑袋向这边张望起来。
“这……”李素君一脸尴尬地看向两位同伴。
“问题不在你这边，而是他心里有鬼。”徐进之双眼微眯，淡淡地开口。
“他显然对我们很戒备，也不像是愿意沟通的样子，接下来怎么办？”柳退思也一脸尴尬地询问。
“我们此行的任务就是驱邪镇鬼。”徐进之冷笑，“他心里有鬼我们便将它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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