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成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真是个小白眼狼。”
徐曼曼不服地嚷道，“谁白眼狼啊！”
说完，徐曼曼看着顾彦成施施然坐下，长腿交叠，安静地摊开新送来的报纸在看，然而桌上只有徐曼曼面前这一碗粥。
“你不吃吗？”
“吃过了。”顾彦成眼都没抬，专心看着报纸，纵使徐曼曼甚少出家门也知道最近时局不对了，顾彦成大概头疼得狠，她想想还是不要继续烦他了，于是专心喝粥。
等徐曼曼喝了一半才回过味来，顾彦成早就吃过了，那这碗粥是……顾彦成特地为她准备的？她这才恍然惊醒，这是红枣薏米粥，专补气血的，李婶前阵子才念叨说她脸色太苍白了，要她多喝点补气色的补品，可她硬是不肯，就是不想喝，早餐就爱吃些辛辣的提神，或者干脆一觉睡到中午，连吃都免了。
“顾彦成。”粥都喝完了，徐曼曼才慢吞吞地说，“你这是专门给我做的吗？”
顾彦成轻飘飘地看过来一眼，又垂下，“你说呢？小白眼狼。”
徐曼曼顿时不生气了，她向来是个借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主，立马又攀了过去，娇滴滴地看着顾彦成，“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顾彦成只是沉默。
顾冰雁也沉默了。
这不是废话吗？顾冰雁感觉自己都要被狗粮给噎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梦境多久了，她看着徐曼曼手旁的红枣薏米粥，也有些馋了。
但顾冰雁现在只是一个无情的灵魂旁观者，啥也吃不到。
顾冰雁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无聊地在四周飘来飘去，因为她不能飘地离这两人太远，一旦飘远了就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来。
顾冰雁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居然故意借着这股力量玩起了放风筝。
是的，风筝就是她自己。
那股力量当作是风吧。
不过……
顾冰雁始终很好奇一点。如果身前这两人分开呢？她不会裂成两半吧？一半跟着徐曼曼，一半跟着顾彦成？？
这么惊悚的吗……
然而等到顾冰雁内心中的小剧场都落幕了，面对徐曼曼的娇嗔，顾彦成还是没有给一个答案。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好像较劲一样，顾彦成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徐曼曼也就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挡着他不让他动弹，他不说话，报纸也就看不了。
顾彦成想，或许他应该是要生气的。
最近两天的烦心事太多了。可是他一垂眼，徐曼曼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盯着他一眨一眨，顿时心上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他的心情就像她的眼睛一样轻灵、透彻。
他想，或许，早在这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在她每次的耍闹中，在他不知不觉的退让中，一点一点，她走进他的心了。
顾彦成向来是沉默寡言的，他的沉默对别人是不屑，是无需理会，只有对徐曼曼是无措，是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应答，所以沉默。
他是一开始就划清界限的那个人，他是一开始就冷漠地保持距离的那个人，或许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冰封那么多年的心有多容易在这个叫徐曼曼的女孩身上沦陷，所以他一退又退，所以他屡屡想要划清界限，他不想让自己有弱点，也不想去努力学会如何爱一个人，那对于他来说太难了，也太耗费心力。
可是就在此刻，他一直退让着的女孩，嘴角还沾着一点他煮的粥的粥液，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颈，好像生怕他跑掉，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映着他的脸庞，那么清晰。
几乎是情不自禁，他吻了下去。
徐曼曼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彦成已经离开，临走时他拂去她嘴边的污渍，轻声说，“下次注意点，小糊涂蛋。”
顾、顾彦成吻她了？
徐曼曼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什么？这是顾彦成的答案吗？
她只是想要开个玩笑逗逗他的，这算什么？
徐曼曼唰地一下站起来，快速收好碗筷就直奔顾彦成的办公室，门紧紧关着，她想都没想，喀拉一声就推开了。
“顾彦成！你这混蛋什——”么意思？
门内坐着的顾彦成和他对面站着的男子都看向这里。
徐曼曼窘了一下，“顾、顾彦成，你混沌剩多少在冰窖里啊？”
顾彦成：“？”
陌生男子噗地笑出声，“顾先生好雅兴，敢问这位是？”
顾彦成轻轻摆手，招呼徐曼曼过来他身边，站起身揽住她的细腰，“宋仁兄离了上海多年怕是不知，顾某已经娶妻了。”
宋义恍然大悟，难怪这女子敢对他大吼大叫的，没点体统，要换了旁人顾彦成早就扔出去了，原来是他夫人，只不过这位夫人似乎看上去有些眼熟，“哦，那是……顾夫人？”
徐曼曼还是头一次听外人称呼自己为顾夫人，有些羞臊，又有些因为是顾彦成妻子而骄傲，“你好。”
转头小声涩涩对顾彦成说，“我不知道你这里有人。”还有些委屈上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敢做的太过，就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怕他生气。
顾彦成倒是没多在意，“无妨，你先出去吧，我跟宋兄有要事相谈，晚上再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彦成说的这“晚上”二字，颇有些暧昧意味在里头，宋义也是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眼光，他记得自己前几年还在上海时，顾彦成还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啊。
“咳。”顾彦成轻咳一声，宋义也察觉自己惊讶太过了，于是赶紧调整情绪，俩人继续商量正事去了。
徐曼曼也红着一张脸把门关上。
慢腾腾地走进屋内，倒在鸳鸯绣制的大红被褥上，望着床头的白炽灯，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眼前渐渐恍惚，那灯白着白着似乎还变得暗了，渐渐地化成了顾彦成的模样。
“顾彦成……”
“嗯？”
灯居然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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