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这样的。”
几乎是立刻，程心就做出了反驳。可这更像是被戳穿之后无力的反击，没有丝毫的说服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是啊，连一开始的试探攻击就用上了核武器，那还有什么是PDC做不出来的，还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们会从宽惩处，给所有人一条生路呢？
程心呆滞了，她在来的路上还想着目前的战争还没死太多人，还没给地球造成伤亡，只要积极自首，还能赢得谅解，可是皮尔却毫不留情地说出了真相，将幻想幻为泡影。
美好的幻象有几百G，但最后一定是GG。
皮尔说完就停下了踱步，撑着腰冷眼看着程心，欣赏着她脸上的茫然和恐惧，不知为何，同处于这样的心情中，他竟然产生了别样的快感。
这快感比生理上的任何刺激更甚，如果非要来形容它，皮尔能想到的只有未曾尝试的违禁药品了，濒临绝境，即使是身处其中也不禁为之有些兴奋。
但他没享受太久，因为现在他还不能看着程心就这么崩溃，这些天的作秀演出和洗脑不是白干的，相比于他这个勤勤恳恳的合格领导人，程心已经完成了造神运动，彻底在人们心中树立起了美好和自由的形象。
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挣扎到底或许能迎来一份体面的妥协，但无条件的退让一定只会招来贪得无厌的撕扯。
一切还没有结束，联邦舰队依然有着优势，最重要的那台3D打印机还在，人口也没收到太大损失，一切还有希望，盲目的悲观是不可取的。
皮尔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坚定信心，同时还想到了突然背叛的盟友智子。
如果智子还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一向在心中排斥三体人的他突然有些希望智子的出现，渴望来自外界的支持。
“别太担心，还有希望。”
突然宽和的语气传来，又重复一遍后让程心微微看向他。
“还有希望，我们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没有动用。”
皮尔的脸上出现了自信的笑容，仿佛刚刚的核弹打击都从未发生过，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什么希望？”程心机械般地问道，眼神渐渐恢复了色彩，渴求地看着皮尔。
但皮尔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保持神秘，微笑地看着她。
“这是秘密。”简单地说完，皮尔拉开抽屉，取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再过十几天就会有结果，所以你大可不必质疑。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底牌足够强大，足以让PDC放弃攻击我们，给火星争取发展的时间。”
见程心神色变了些，但还是有些不信的意味，皮尔又耐心地解释。
“这个秘密很重要，但你要相信我。我比你更加关心火星，更加希望这里的人们都过上好的生活，所以我不会害自己人。”
所以是去害地球人类吗？
程心的心里立刻浮现出了皮尔未说出的潜台词，而且很确定这正是他的底牌所在。
她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抿了抿嘴后放弃了。
“我相信你。”她的声音不断颤抖，说完这句话后就仿佛失去了力气，脚下站不稳扶住了门框。
没有在看后面，程心直起身，再次想到了维德提过的那个问题，回答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现在我把全人类卖给女支院了。”
而在高跟鞋踏地的“哒哒”声渐渐消失后，一直不敢说话当做透明人的手下才轻轻关上门，等待皮尔的训示。
果然，刚刚在皮尔脸上的自信和笑容荡然无存，此时的他面色阴沉，神色不善地四处扫动着。
程心的到来略微超出皮尔的预料，但也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个信息：火星城内的人心要动摇了，前面连续的宣传有可能毁于一旦，使他们失去抵抗的信心。
这比任何事都要可怕，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活。一旦信心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想要树立起军队的信心需要大大小小无数胜利的积累，而败逃只在一瞬间。
如何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所有人，给予他们信心，就成了大问题。
可是局势对比如此明显，想要单单靠宣传做成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
或许之前行，但在地球的打击到来后，这一做法已经收效甚微，再多的言语都比不上实实在在的事实。
信心，信心从哪里来呢？
一天里各种事件的冲击和繁重的思考让他有些疲倦，皮尔朝站着不敢有所动作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马会意，从屋子一角的柜子里取出一剂针剂。
在服下这股清清凉凉的液体，又吃掉一管糊糊后，皮尔靠着椅背微微眯了几分钟，头脑的疲惫渐渐退去，他稍稍放松了些许。
星环城的科学家确实了不起，能制造出这样强大而无副作用的药品，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皮尔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玻璃管，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记得这种针剂的一种原料叫做卷舌草，是原始大陆上的一种植物，被浓缩提纯后可被制成违禁药品，使人上瘾并损害身体。
服用者会忘记所有痛苦和烦恼，陷入兴奋状态中，充满莫名的信心去做任何事。
这种植物被处理后用在了针剂制作上，少量使用没有成瘾性也无副作用，火星城的生态大楼里种植有这东西，作为针剂的制造来源。
“不不，决不能这么做。”
皮尔突然喊出声，像是竭力抗拒一样伸出手，惊的手下又往后退了一些。
但在挣扎许久后，皮尔还是看着手下，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开口：
“你去把卫生协会的人喊过来，还有生态大楼那边，我有些事要说。”
手下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酸涨的双腿，立即小步跑开了。
皮尔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已经看见了魔鬼的到来。
但是魔鬼又有什么不好呢？现在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境地，如果魔鬼的力量能帮助他渡过难关，那借助它的帮助又何妨？
再说火星城的医疗技术也很发达，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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